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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样年华(8)

时间:2008-12-16来源:网友提供 作者:孙睿 点击:

    “人家外地姑娘纯着呢,不像咱北京的,想怎样就怎样。”

    “好吧,不耽误你俩打电话了。”

    “行,改天聚聚。”

    “好,拜拜!”我挂下电话。

    墙上的钟表直指五点整,再过一会儿我的父母就要下班回到家里,我可以趁这会儿功夫抽根烟再发会儿呆,然后在晚饭后看两至三个小时的电视剧,最后洗漱上床睡觉。

    这就是我寒假第一天的全部生活。

    19.又见韩露

    几天后,我百无聊赖地呆在家中。电话突然响起,我拿起话筒,有气无力地说:“喂。”

    “邱飞!”一个女子的声音。

    “谁呀?”我问。

    “你没听出来吗?”女子嘻笑着问道。

    我已听出是韩露,但故意说:“没有,您是哪位?”

    电话那边依然不肯透露自己:“你再听听看。”我为韩露的童心未泯感到好笑。

    我假装认真地说:“你说两句话让我听听。”

    她说:“才分开没几天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?”

    我装作如梦初醒地说:“噢,你是张芳吧。”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,想听听韩露的反应。

    “不对,再猜。”韩露神秘地说。

    “那你就是李梅,那天晚上我喝多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我故意把话说成这样。

    “讨厌,我是韩露。”她终于按捺不住。

    “噢,原来是你呀,放假了吗?”

    “放了,我现在回北京了。”

    “回来就好,重新投入首都的怀抱,内心深处是否无比激动。”

    “有什么可激动的,我打小就在这儿长大。”从韩露的语气中还真听不出她对北京有什么特殊的感情。

    “难道你也没有强烈地想见到我的愿望吗?”反正我呆在家中无所事事,不如去找韩露叙叙旧。

    “没有,但是我能够满足你想见到我的强烈愿望。”韩露笑着说。

    “你去了外地半年没有变傻。”

    “废话!上海人比北京人精多了!”韩露感叹道。

    “你没给首都人民丢脸吧,没被他人欺骗去纯真的感情吧!”我关怀地说。

    “那还不至于,我毕竟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。”韩露很自信。

    “那就好。我今天没事儿,你呢?”

    “我也没事儿。好久不见了,我们出去玩吧。”

    “行,去哪?”我问。

    “去看电影吧,正演《甲方乙方》呢。”

    “好吧,我们哪儿见?”

    “还是老地方吧。”

    “好。”

   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指西单路口的1路公共汽车站,韩露的家在朝阳,我的家在海淀,所以选择了这段距离的中心位置——西单,作为我们的约会地点。

    我到1路车站的时候,看到韩露已经等候在那里。

    我们先是相觑一笑,然后在我考虑是否有必要握一握手或拥抱一下时候,韩露先说话了:“你怎么还这样呀!”

    我听不出这是她对我的现状不满还是对我风采依旧的喜出望外。“那我应该什么样呀!你倒是有点儿变化。”

    “什么变化?是变好看了还是难看了?”韩露笑吟吟地期待着我的回答。

    “别臭美了,你的变化是终于能比我先到了。”

    “讨厌!”

    “你比原来好看了那么一点儿,只是有限的一点,你可千万别为此骄傲。”韩露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一番,脸上画了淡淡的妆。

    我抬头看了一眼电报大楼的钟,快十二点半了。“吃饭了吗?”我问。

    “没有,挂了电话就来了。”

    “那先去吃饭吧。”

    “嗯”。

    我们走进一家饭馆,点了一些东西,又要了一瓶啤酒和一罐可乐。菜上来后,韩露吃了一口感觉不错。

    “上海饭吃得习惯吗?”我问韩露。

    “还行,就是量小了点儿,有时候刚吃完就饿了。”韩露看着眼前的一大盘子菜说。

    “吃那么多干什么,你得淑女点儿,哪怕是装的,否则找不到婆家,尤其是在上海那种地方。”

    “你还别不信,我真就在学校找了一个上海的男朋友。”韩露说话的时候始终翘着脑袋。

    “你就是说你找了一个伦敦的男朋友我也信。”

    韩露不慌不忙地打开钱包,拿出里面的一张照片,说:“你自己看看吧,眼见为实。”

    这是一张韩露与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男生在东方广场的合影,韩露的脸上印着灿烂的微笑和上海的阳光,那个男生把手搭在韩露的肩膀上,满脸狐疑地奸笑着。

    看了这张照片,我不禁想象出那个男生用身体将韩露抵在夜色下的墙角,说“你的胸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”时的样子。虽然我与韩露已经分手,尚且没有与她重归于好之念,但我并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找到男友,而且还是上海的。

    “丫是你同学?”我问。

    “你对人家尊重点儿,他也没招你。”韩露从来没有这么偏袒过我。

    “我应该用上海话说,这个小瘪三是你的同学吗?”

    “是又怎样?”韩露只顾低头吃菜,也不看我一眼。

    “你们俩谁找的谁?”我对这件事颇感好奇。

    “你觉得呢”韩露反问我。

    “王八看绿豆——对上眼儿了。”

    “你还会说什么呀!”韩露瞪了我一眼。

    我们陷入一段好半天的沉静。

    韩露喝了一口可乐,打破僵局:“是他先找的我。”

    “那好呀,祝贺你的无限魅力使得上海小丫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。”我举起酒杯,韩露却不理我,我只好独自喝了一口,“说说这个上海小生是如何对你俯首贴耳的。”

    “也没怎么,就是他找我一说,我就答应了。”韩露有些不好意思。

    “你也不考虑考虑,哪怕有个磨合期呀!”我愤愤地说。

    “当时我一个人远在他乡,天天想家,在那里也没什么特好的朋友。”

    “那你就跟我联系,多交流感情。”

    “我给你打电话,你着急挂,我给你写信,你回信又写得那么绝,你知道我看了你的信后有多失望吗!”韩露委屈地说。

    “我这也是以咱们的学习为重。”

    “可是我每天的心情坏到了极点,哪有什么心情学习,北京学生到了外地受排挤,我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,不能总压抑自己的感情吧!”韩露好像饱受辛酸。

    “那你就去找几个北京的老乡,开个老乡会什么的。”

    “你不知道,北京的学生到了外地相互间根本不联系,就是见了面也不见得打声招呼,更别说开老乡会了。北京学生倒是也能聚齐,就是在补考的时候,满考场全是来自西城、东城、崇文、海淀的北京学生。外地学生看见补考就嘲笑说,北京学生又在开老乡会!”韩露凄惨地讲着。

    我听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摇了摇头说:“小姐,再拿一瓶啤酒。”

    后来我们又聊了高中同学的近况,韩露从我这里得知,班上几名男同学相继在各自的学校找到了女朋友;我在她那里得知,某个女生在进入大学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相继失身给两个高年级男生,终因被抛弃而痛苦万分。其实上高中的时候,我就感觉这个女生已身处悬崖边缘了,她颠倒是非,不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真理,每当我们上思想政治课的时候,她就在底下偷看岑凯伦、雪米莉等人的小说,受资产阶级腐朽没落思想的腐蚀(那时香港尚归英国所属,推行的依然是资本主义制度)。她今天的悲惨结局理所应当归咎为当初不及时悬崖勒马,非要等到马蹄踏空之时,才想起勒紧缰绳,可马却由于惯性掉进了万丈深渊。

    韩露说:“没想到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。”

    我说:“是啊,将来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呢!”

    韩露说:“我挺怀念高中生活的。”

    “我也是。”我说。

    出了饭馆,韩露一看表,快四点了,问我:“还看电影吗?”

    “当然看。”

    韩露拉着我的羽绒服说:“那就快点儿走。”

    “着什么急,我有点儿头晕。”这顿饭我喝了四瓶啤酒。

    进了电影院,我们找了两个偏后的位子坐下。电影放映过程中,我偷偷瞟了一眼韩露,她看得挺专注。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拉到她的手,她看我一眼,没说什么,扭过头继续盯着银幕,并不时发出笑声。我头昏得厉害,努力看了会儿剧情却没能看懂,酒精在我的体内发挥着作用,使我产生了想亲吻韩露的欲望。

    我把韩露揽入怀中,她挣脱出来,低声说:“别这样”,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电影。过了一会儿,我再次将胳膊搭在韩露的肩上,嘴凑到她的脸旁,韩露一只手挡住我继续向前的嘴,另一只手把我的手从她的肩上摘掉,低着头说:“这样不好。”

    两次努力都被回绝,我失去了再一次的兴趣。银幕上的画面在我眼前依次闪过,却在我僵硬的头脑中留不下任何印象,我在恍惚中渐渐睡着。

    韩露叫醒我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,观众们在陆续退场,我睡眼惺松地跟着韩露出了电影院。风吹在脸上,我清醒了许多。我说:“我送你回去吧!”

    “不用了,我自己坐车走。”韩露说。

    “那好,打电话联系。”

    “好。”

    “再见。”

    从这天以后,韩露直到开学前准备动身去上海的时候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,我说去送她,韩露说不用,她马上就要下楼去车站了。

    20.在钟风家

    寒假里我和杨阳在钟风家里小聚了一次。这次聚会是因为杨阳提出组建一支乐队的想法,我们三人对音乐的热爱不言而喻,但在对待音乐风格的问题上却大有差距。当时有一种叫做“朋克”的音乐形式正在北京如火如荼地上演着,一时间无数地下乐队涌向大小酒吧,向人们展示这种音乐的魅力,钟风正是这种音乐的忠实爱好者,他想把乐队风格定位于此。

    我更偏爱非主流一些,想把音乐做得注重旋律和讲究音色,特别是在对效果器的使用上,然而我从没摸过电吉他,更何况对效果器音色的研究。杨阳喜爱的是另类音乐,这种音乐特别凭借个人的感觉和独特气质,我曾在杨阳那里听过几盘关于这种音乐的打口磁带,它给人一种空灵和虚无缥缈的感觉,像是清晨河面上漂浮的雾气,又像夜空中缓缓游动的浮云,给人感觉忽远忽近,近在眼前却无法企及,支离破碎又浑然一体,做这种音乐更需要乐器的考究。

    我们仨人在此问题上争论不休,竭力通过说明自己所喜爱的音乐如何之好而说服他人。忽然,我们意识到一个更为严重而且是最根本的问题——乐器和人员的不足。我们那三把木吉他难堪重任,这里还涉及到分工的问题:谁去当主唱,谁来弹吉他,谁去弹贝司,谁来打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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