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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真智斗孙推官 丽卿痛打高衙内(3)

时间:2013-03-28来源:网友提供 作者:俞万春 点击:


  希真去安排些早饭,父女二人吃了。希真便去写了封辞高俅的信,叫女儿把衙内所赠的物件,都取来一处,预备完他。看看午时已到,希真便去静室内撤了祭炼,又步罡踏斗诵咒,将神马送了,方叫丽卿同入静室来收拾。丽卿看那静室里面,只供着一面古铜镜子,圆可三寸,一盏灯尚点着。希真叫他将香炉、烛台、灯盏、剑、印等物都收过了。自己把那镜子藏好,又把那书架上的图书卷帙一切来往信札笔迹尽行烧毁,只存着自己注的《道德经》、《参同契》、《阴符经》、《悟真篇》、《青华秘录》,及内外丹经,符箓秘法,一束儿交与丽卿收在包裹里。自己又去见高俅谢罪,恰好高俅着人来请陪话,便叫丽卿关了门,到高俅府里说了些克己的话。却不见衙内,问起,说外面游戏去了。


  希真辞了回家,已是申刻时分。那丽卿便去箭架上挑选了十五枝雕翎狼牙白镞箭,把来插在箭袋里;弓箱内取了一张泥金塔花暖靶宝雕弓,换了一枝新弦,套在弓囊里;又去把两匹马喂好。那枣骝已是将息得还原,周身火炭一般赤,父女二人都骑试过,端的好脚步。希真取了两副军官服色,叫女儿也扮做男子,先看一看。丽卿改梳了头,摘去耳珰,脱去了裙衫,裹了网巾,簪一顶束发紫金冠,穿上那领白绫战袍,系上一条旧战裙,戴上大红镶金兜儿,脚下套一双尖头皮靴。装束毕,果然一个美貌丈夫。希真看了笑道:“我真有这般儿子,却不是好!可惜是个假的,好笋钻出笆外。”丽卿把面镜子来照,忍不住咯咯的笑,仍复换下了。希真道:“天将晚了,你把干粮都收拾好。我去安排些饭食。惭愧,那厮今日倒不来。早些安歇,明早五鼓就走,顶城门出去,你醒睡些。”丽卿应了。


  正在吃饭,忽听外面叫门。希真出来接应,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一副大盒担,问道:“你们这里是陈希真家么?”希真道:“正是。”那汉便一直挑进来。希真道:“你们那里来的?”那汉道:“高衙内同几位官人,教我挑到这里来。”希真看那盒担里,都是鸡鹅鱼肉果品酒肴之类,正要再问,只见衙内一个亲随进来,说道:“只顾挑进去。”希真道:“什么道理,又要衙内送酒席!”亲随道:“衙内从李师师家来,在后面就到。”那汉卸去担儿,拿着扁担出来,亲随道:“赏钱明日总付你。”那汉应一声去了。


  少顷,衙内带着拨火棒、愁太平,又一个亲随,已有三四分醉了,踵踵跌跌的进来。希真道:“怎的只管要贤婿坏钞!”衙内道:“值什么,今日特与泰山开荤,休嫌轻微。本要早来,却吃那李师师兜搭了半日。”希真道:“我们何不都请去箭园里坐地。”衙内道:“这两位也正为箭园而来。”希真去关了大门。一干人同去箭园内亭子上坐定,看那亭子,果然起盖得好,拱斗盘顶,文漆到底。两个没脑子的见那箭园,喝彩不迭。两个亲随,一个把酒食发去厨下,一个来亭子上伏侍。那薛宝最喜的是烹调肴撰,见没人动手,便去厨房相帮照应。希真道:“怎好生受?”便连忙自去取杯筷安排。衙内道:“泰山,一个苍头那里去了?”希真道:“便是他妻子病重,昨夜追回去了。又没个替工,好生不便。”孙高道:“衙内处便拨个人来伏侍极便。”衙内对那亲随说道:“你便在此伏侍陈老爷几日。”希真道:“怎好生受?”却便讲了。


  希真去里面同女儿商量安排明白,却出来点起灯烛,陪众人吃酒。酣饮至初更天气,衙内道:“小婿醉了,省得去备马,要歇在泰山处。”希真应了。说说谈谈,已是二更,希真道:“我有一瓶好酒,本留着开荤用,就请三位尝尝。”说罢,去里面取了出来,烫热了,换了大杯儿,每人面前花花花的斟满,说道:“请尝尝!”三人一饮而尽,都称赞道:“好酒,真有力量,多吃看醉倒。”希真道:“这二位尊管辛苦了,也都请用一杯。”使递过两杯去。衙内连称不敢,两个谢了,也都吃尽。希真重入席坐下。


  不多时,希真拍着手叫道:“倒也,倒也!”只见那五个人,口角流涎,东倒西歪的躺下去。希真大笑道:“今番着我道儿!”正要去叫女儿来看,只见丽卿拽开箭园门,提着那口宝剑,奔上亭子来杀高衙内。希真与他撞个满怀,连忙扯住道:“我儿且慢下手,听我说。”丽卿道:“说甚?”希真道:“他虽是可恶该杀,念他老子素日待我尚好。他虽要打算你,却不恁地使歹计坑害人。杀他不打紧,那冤仇太深,高俅必加紧追捕。——我们只走脱了罢休!”丽卿听了,气得乱跳道:“爹爹,你却这般不平心!我那件不曾依你?没来由,叫我与他做了场干夫妻。他认真便是你的好女婿?便一点得罪他不得,尽他调戏我,兀的不胀破女儿的肚子!”希真笑道:“我儿,你恁般性急。你不省得,这厮不止一刀一剑的罪,他恶贯满时,自有冤对惩治他。他那死法好不惨毒,不久便见。你这等结果他,倒便宜那厮。那日你在玉仙观前要取他的表记,今日正好取,只切不可伤他性命。”丽卿道:“这般说,还略出口气。”便取下灯台去照着,飕飕的把高衙内两只耳朵血淋淋的割下,又把个鼻子也割下来;又看看那两个道:“这厮也不是好人!”去把孙高、薛宝的耳朵也割下来。又要去割那两个亲随,希真喝住道:“干他甚事!快去取些金创药,与他们止了血,恐流得太多,真个死了。”丽卿抹了手,插了宝剑,执了灯台,去取了些刀创药来与他们敷上。希真道:“我这蒙汗药多年了,恐力量不足,他们醒得快,索性与你寻些麻绳来捆了这厮。”父女二人便把灯来照看,一齐动手,把那衙内同孙高、薛宝都洗剥了上盖衣服,连那两个亲随,都四马攒蹄,紧紧的捆了。希真又做了五个麻核桃,塞在各人口里,俱用绳子往脑后箍了,防他吐出。就取那封信,去缚在衙内身上。并衙内送的物件,都把来放在他身边。把那五个人,就像摆弄死尸一般。


  正播弄着,听那更楼上正交三更,丽卿道:“爹爹,你听前面好似有人打门。”希真道:“果然。你不要出来,待我去看。”希真提了灯,走出前面大门内看,只见外面灯火明亮,拍着门大叫:“提辖开门!”希真问道:“是那个?”外面应道:“太尉府里差来接衙内的。”希真只得开了门。那人提着灯笼进来,却是一个太尉府里的张虞候。当时见了希真,唱个喏道:“提辖,小人奉大尉的钧旨来寻衙内,何处不寻到,亏得李师师家指引,说在提辖府上。巷口又问了更夫,说他尚不曾去。今有要紧事,务要接他回去。”希真道:“在便在我家,只是吃得烂醉,睡着了,怎好去叫他?”那张虞候道:“醉也说不得,只好叫他起来。因他第二位娘子临蓐,十分艰难,不得不接他回去。如今却睡在那里?小人自去请他。”希真道:“你且坐地,我去看看来。”希真慌忙提了灯进来。丽卿正把那些人伏侍停当,提了灯正要出来,遇着希真,把那事说了,又道:“此事若破了,我你性命都休。如今事已至此,你且问在这门后等待。退得他时更好,倘退不得,竟诱他进来,一发做了他再说。”丽卿听罢,便放了手里灯,抽出那口带血的剑来,在黑影里等着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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