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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友谊代兄受过 讲堪舆回家葬亲

时间:2012-10-23来源:网友提供 作者:吴敬梓 点击:

儒林外史(全文在线阅读) >  第四十五回  敦友谊代兄受过 讲堪舆回家葬亲


    话说余大先生把这家书拿来递与杜少卿看,上面写着大概的意思说:“时下有一件事在这里办着,大哥千万不可来家。我听见大哥住在少卿表弟家,最好放心住着。等我把这件事料理清楚了来接大哥,那时大哥再回来。”余大先生道:“这毕竟是件甚么事?”杜少卿道:“二表兄既不肯说,表兄此时也没处去问,且在我这里住着,自然知道。”余大先生写了一封回书说:“到底是件甚么事?兄弟可作速细细写来与我,我不着急就是了。若不肯给我知道,我倒反焦心。”知
    那人拿着回书回五河,送书子与二爷。二爷正在那里和县里差人说话,接了回书,打发乡里人去了。向那差人道:“他那里来文说是要提要犯余持。我并不曾到过无为州,我为甚么去?”差人道:“你到过不曾到过,那个看见?我们办公事,只晓得照票子寻人。我们衙门里拿到了强盗、贼,穿着檀木靴还不肯招哩!那个肯说真话!”余二先生没法,只得同差人到县里。在堂上见了知县,跪着禀道:“生员在家,并不曾到过无为州,太父师这所准的事,生员真个一毫不解。”知县道:“你曾到过不曾到过,本县也不得知。现今无为州有关提在此,你说不曾到过,你且拿去自己看!”随在公案上,将一张朱印墨标的关文,叫值堂吏递下来看。余持接过一看,只见上写的是:“无为州承审被参知州赃案里,有贡生余持过赃一款,是五河县人。”余持看了道:“生员的话,太父师可以明白了。这关文上,要的是贡生余持,生员离出贡,还少十多年哩。”说罢,递上关文来,回身便要走了去。知县道:“余生员,不必大忙。你才所说,却也明白。”随又叫礼房问:“县里可另有个余持贡生?”礼房值日书办禀道:“他余家就有贡生,却没有个余持。”余持又禀道:“可见这关文是个捕风捉影的了。”起身又要走了去。知县道:“余生员,你且下去,把这些情由,具一张清白呈子来。我这里替你回复去。”知
    余持应了下来。出衙门,同差人坐在一个茶馆里,吃了一壶茶,起身又要走。差人扯住道:“余二相,你往那里走?大清早上,水米不沾牙,从你家走到这里,就是办皇差,也不能这般寡刺!难道此时,又同了你去不成?”余二先生道:“你家老爷叫我出去写呈子。”差人道:“你才在堂上说,你是生员。做生员的,一年帮人写到头,倒是自己的要去寻别人?对门这茶馆后头,就是你们生员们写状子的行家,你要写就进去写。”余二先生没法,只得同差人走到茶馆后面去。差人望着里边一人道:“这余二相,要写个诉呈,你替他写完。他自己做稿子,你替他誊真,用个戳子。他不给你钱,少不得也是我当灾!昨日那件事,关在饭店里,我去一头来。”古
    余二先生和代书拱一拱手。只见桌旁板凳上,坐着一人,头戴破头巾,身穿破直裰,脚底下一双打板唱曲子的鞋,认得是县里吃荤饭的朋友唐三痰。唐三痰看见余二先生进来,道:“余二哥你来了,请坐!”余二先生坐下道:“唐三哥,你来这里的早。”唐三痰道:“也不算早了。我绝早同方六房里六老爷吃了面,送六老爷出了城去,才在这里来。你这个事我知道。”因扯在旁边去,悄悄说道:“二先生,你这件事,虽非钦件,将来少不得打到钦件里去。你令兄现在南京,谁人不知道?自古‘地头文书铁箍捅’,总以当事为主。当事是彭府上说了就点到奉行的。你而今作速和彭三老爷去商议。他家一门都是龙睁虎眼的脚色,只有三老还是个盛德人。你如今着了急去求他,他也还未必计较你平日不曾在他分上周旋处。他是大福大量的人,你可以放心去。不然我就同你去。论起理来,这几位乡先生,你们平日原该联络,这都是你令兄太自傲处,及到弄出事来,却又没有个靠傍。”余二先生道:“极蒙关切。但方才县尊,已面许我回文,我且递上呈子去,等他替我回了文去,再为斟酌。”唐三痰道:“也罢,我看着你写呈子。”当下,写了呈子,拿进县里去。知县叫书办据他呈子,备文书回无为州。书办来要了许多纸笔钱去,是不消说。知
    过了半个月,文书回头来,上写的清白。写着:“要犯余持,系五河贡生,身中,面白,微须,年约五十多岁。的于四月初八日,在无为州城隍庙寓所会风影会话,私和人命。随于十一日进州衙关说。续于十六日州审录供之后,风影备有酒席,送至城隍庙。风影共出赃银四百两,三人均分,余持得赃一百三十三两有零。二十八日在州衙辞行,由南京回五河本籍。赃证确据,何得讳称并无其人?事关宪件,人命重情,烦贵县查照来文事理,星即差押该犯赴州,以凭审结。速望!望速!”知县接了关文,又传余二先生来问。余二先生道:“这更有的分辨了。生员再细细具呈上来,只求太父师做主。”说罢下来,到家做呈子。知
    他妻舅赵麟书说道:“姐夫,这事不是这样说了。分明是大爷做的事。他左一回右一回雪片的文书来,姐夫为甚么自己缠在身上?不如老老实实具个呈子,说大爷现在南京,叫他行文到南京去关。姐夫落得干净无事。我这里‘娃子不哭奶不胀’,为甚么把别人家的棺材,拉在自己门口哭?”余二先生道:“老舅,我弟兄们的事,我自有主意。你不要替我焦心。”赵麟书道:“不是我也不说。你家大爷平日性情不好,得罪的人多。就如仁昌典方三房里、仁大典方六房里,都是我们五门四关厢里铮铮响的乡绅,县里王公同他们是一个人,你大爷偏要拿话得罪他。就是这两天,方二爷同彭乡绅家五房里做了亲家。五爷是新科进士。我听见说,就是王公做媒,择的日子是出月初三日拜允。他们席间一定讲到这事,彭老五也不要明说出你令兄不好处,只消微露其意,王公就明白了。那时王公作恶起来,反说姐夫你藏匿着哥,就耽不住了!还是依着我的话。”余二先生道:“我且再递一线呈子。若那里催的紧,再说出来也不迟。”赵麟书道:“再不,你去托托彭老五罢。”余二先生笑道:“也且慢些。”赵麟书见说他不信,就回去了。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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